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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人生大事》，让无数观众认识了刘江江导演。2年后，他携新的剧情片《出入平安》出战国庆档，于9月30日正式上映。
都聚焦社会底层小人物，都加入了不少西游元素，都在影片中探讨了生死，都邀请了杨恩又、王戈等演员加盟……看似截然不同的两部作品，细品之下还是能发现挺多相似之处。
当然，这两部作品在叙事主体架构和时代背景上还是有着本质区别。已拿下17.13亿元高票房和多个奖项的《人生大事》就不赘述了，下面重点说说《出入平安》这部新片。
面对大地震这样的题材，刘江江并没有选择将其拍成主旋律电影，而是从看守所管教与犯人之间这种极端对立的关系切入，以类型片与剧情片的手法讲故事，并将关于人性、生死、亲情、爱情等元素埋入其中。
电影根据40多年前发生在唐山大地震中的真实事件改编。两个死刑犯因一场大地震而“死里逃生”。面对看守所管教与警察的追捕，面对地震后的废墟和亟需救援的受灾群众，两人一个行善、一个作恶，虽然最终都死于非命，但结局与名声却大相径庭。
这样一个离奇曲折的故事，刘江江并没有平铺直叙，而是搭建了多重叙事层级，并埋下了数条环环相扣的明线与暗线。
整部电影最大，也是自始至终浮在面上的明线，就是男主角郑立棍（肖央 饰）的选择。究竟是留下来和管教尉迟晓（阿云嘎 饰）、王建仁、两盆半等人组成的小分队共同救人，还是趁着灾难逃出去找到老婆春桃（娜扎 饰）和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成了观众最关注的事宜。
当然，郑立棍的态度也随着剧情的发展而不断变化，从一开始多次寻找机会主动开逃，到操办完尉迟晓与其身受重伤的妻子的婚礼后产生动摇与犹豫，再到被吴老六（印小天 饰）刺激后不顾一切冲向医院找寻妻儿，最后则是通过装死留下与外地的救援队一起拼命救人直到意外身亡。
另一条值得探讨的明线则是关于《西游记》的角色投射。如果说《人生大事》里的小姑娘武小文（杨恩又 饰）是以“小哪吒”的造型和性格出现，那《出入平安》里则出现了多个《西游记》里的角色映射。
其中，郑立棍通过结婚前的那套京剧戏服和妆容被赐予了孙悟空这一角色，尉迟晓则以额头受伤为代价“升级”为二郎神，救援小队里的王建仁是猪八戒，两盆半是沙僧，而黄小蕾饰演的白素娥则被看成是嫦娥。他们都被赋予了与《西游记》相关角色类似的经历与使命，同时这些神话艺术形象与角色的映照关系也是通过台词、形象等明确表现出来，令观众一目了然。
在《西游记》中，孙悟空与二郎神更像惺惺相惜的对手，而非仇恨不共戴天的仇人，在《出入平安》里也一样。
表面上看郑立棍与尉迟晓的身份对立，但在一追一逃和共同救援的过程中，却滋生出更多样与复杂的情谊。郑立棍操办了尉迟晓的婚礼，尉迟晓成了郑立棍刚出生儿子的干爹，甚至连尉迟晓也在追逐过程中承认：“如果你我不是这样的身份，或许就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了。”
《出入平安》拍摄时，《黑神话：悟空》还没火爆出圈，为什么刘江江会在自己的作品中插入如此多的西游元素？刘江江在接受采访时指出，尉迟晓和郑立棍二人在整部电影里几乎都在一追一逃，特别像天上的二郎神下来追在天上犯了错的孙悟空，而且在这场追逐中双方完成了互相的救赎。还有其他几个狱友，一路上他们碰见各种问题，也碰见各种对手，但最后才发现真正的对手不是对方，而是老天爷。这样的剧情演变，和《西游记》确实挺相似的。
电影里藏得最深，也最容易被观众忽略的暗线，其实是郑立棍的目的。
无论是婚礼上错手杀死自己的孪生大哥，还是在戴罪立功减刑与出逃和妻儿团聚的抉择中摇摆不定，甚至是最后选择以罪犯的身份活下去还是以英雄、烈士的身份死去，其目的都只有一个：为了妻儿。
在电影的中后段，无论是郑立棍，还是尉迟晓，都多次提及“立功减刑”。但在孩子出生后，郑立棍想到更多，也说得更多的则变成“是不是我死去，老婆孩子就变成烈士家属了？”生命无价，有人拼命活着，也有人执意求死，虽然真做到了“我命由我不由天”，但郑立棍的选择是对是错，谁也给不出标准答案。
在探讨生死抉择之余，刘江江和主创团队还塑造了一幅救援小队群像。他们通过生旦净末丑这样的传统戏剧角色分类，赋予了小队成员不同的特长与职能分工。
郑立棍性格硬朗，擅长木工，所以成为小队的开路先锋与木匠，负责救援时的建筑土木处理、开路等工作；白素娥是护士，有救援知识，并顺手帮春桃接了生，同时也深受男犯人们的喜欢，很像光彩夺目的花旦；王建仁是个小偷能开锁，能在废墟中用一条铁丝打开被撞变形了的门，可视为一名丑角；团队中还得有人提供食物，所以就加入了两盆半和丁一勺……正是这样的分工与塑造，令这个特殊的救援小队更有立体感。
地震是一个敏感而又沉重的题材，但《出入平安》却加入了不少轻松与幽默的元素，显得与别不同。这种笑中有泪的设计既特别，也带给观众一份真实感与生活感。
据导演刘江江透露，《出入平安》之所以不贩卖苦难，其实是想给观众留下一份慰藉，“灾难其实离我们并不远，如果一味卖惨，反而会缺乏一种反差感和荒诞感，毕竟在天灾面前，最朴素、也是最实在的需求，恰恰就是平安”。
当然，《出入平安》并不完美。大地震后废墟的布景设计搭建效果只能算中规中矩；郑立棍以血画妆，并穿上京剧的孙悟空行头在废墟中拼命救人的情节也不够合理；两盆半到罐头厂运来肉酱后为什么突然死去等情节都没有交代清楚来龙去脉等，都成为电影不可回避的短板。但这只是刘江江导演的第二部长片，侯孝贤、贾樟柯等名导都表示，导演的第二部是最难的。虽仍有瑕疵，但《出入平安》的突破与尝试也值得鼓励。
撰文： ryanjordan、詹姆斯卡没了
整理：南都记者 林经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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